2025
10-21
15:03
来源
母亲陈福英离开我已经14年了。她1915年11月26日,出生在通州区(原南通县)兴仁镇三庙村的一户贫农家庭,18岁嫁给了通吕运河西岸八里庙村何家我的父亲何学文。解放前夕,母亲与父亲迁居到南通市城东小石桥牌坊巷1号,成了“城里人”。
在我的记忆里,母亲年轻漂亮,浓眉大眼,炯炯有神,充满智慧;她心地善良,勤劳能干,是我们儿女心里的好母亲。我小时候虽然有些调皮讨人嫌,然而,母亲却从来没有打骂过我。她操持家务,忙里忙外,从无怨言,还抽出时间帮孩子多的邻家打零工挣些零花钱贴补家用。
房前屋后的零星土地,母亲种青菜、毛豆、丝瓜、芋头,甚至在我奶奶的房前屋后的荒地上种扁豆,除了家人吃,还送给邻居尝尝鲜。
我六七岁的时候,只有父亲一人在国棉二厂食堂打零工挣钱养家糊口,家庭困难可想而知。母亲将父亲从食堂捡回的茄子蒂洗干净,投入陈年老酱缸里腌制数日,让我们当作早晨的下饭菜。其实,只是舔舔咸味,哪还有啥吃的?
母亲把父亲从三圩头买回来的马铃薯洗净蒸熟,用竹篮装着,拿到小石桥大街上去卖,通过生熟马铃薯的差价,挣一点辛苦钱,维持家用。
梅雨季节,母亲用面粉加水与酵母揉成团,然后放到筛子里充分晾干发酵,待长出毛茸茸的菌,投入缸里移至太阳底下暴晒数日直至发红成酱,每年为家里省下酱油开销。
母亲心地善良,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植下了深深的种子。我非常感恩母亲的言传身教,让我从小就知道应该怎样做人,做怎样的人。三年困难时期,特别是1959年至1961年,中国农田连续几年遭受大面积的自然灾害,导致全国性的粮食和副食品短缺危机,新中国面临建国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困难。我1955年出生,年龄还小。一天,母亲拿了件父亲的旧衣服,让我给外公送去。我二话不说,抄起衣服拔腿就跑。外公见了我格外高兴和喜欢。
我在外公那里住了两晚,第三天晚上母亲接我回家。那天晚饭后,天气阴沉,不见月亮,不见繁星,路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,只听到风儿吹得玉米叶子发出沙沙响声。我与母亲寂寞地走在高高的灌溉渠上,心里不免产生恐惧感。母亲搀着我的手,急匆匆往家赶,好在水渠下的农户还没睡,星星点点的煤油灯光透过窗户,让我与母亲看到些许光明,心里便不再胆怯。
母亲只有姨姨姊妹俩,姨姨留在了家里。她婚后一直没有孩子,非常遗憾。母亲育有一儿两女,那时我还没出生。母亲竟忍痛割爱把年仅4岁的小女儿送给了姨姨。母亲如此坚毅的决定,是何等伟大慈爱的壮举啊!
我8岁上学,带着鲜艳的红领巾进了家门,母亲一下子把我抱在怀里,深情地对我说:“你一定要努力成为最优秀的孩子啊。”三年级时,我臂膀上别着三条杠的徽章进了家门,母亲搂着我亲了又亲,吩咐我长大要成为对国家有贡献的人。1972年,我肩负着人民的重托,即将步入南通师范读书,母亲听到喜讯又吩咐我,要认真读书,老实做人。
两年后,我从南通师范毕业,步入南通市十一中学大门(后为南通师专附中),成为一名中学教师,手执教鞭,辛勤耕耘,母亲满怀喜悦对我说:“你要好好工作,做出成绩。”
我母亲不识几个字,然而,在我人生每一个重要节点上,她都给予我鼓励和鞭策。她没有高深的理论和道理,却让我受益终身。让我更难以忘怀的是,当我成为民主党派的一员,特别是成为一个参政党主持工作的驻会副主委和南通市政协常委,这是母亲做梦也想不到的,她动情地对我说:“你任何时候都要听党的话,跟党走。要低调做人,不犯错误!”在母亲影响和感召下,我关心并帮扶了许多贫困家庭和儿童,南通各新闻媒体进行多次宣传和报道。《江苏民进》、《江南时报》、《新民晚报》、《团结报》等刊物做了大篇幅的宣传报道。我两次被南通市政府嘉奖,多次受到民进省委表彰,两次获全国民进先进个人荣誉称号,受到民进中央表彰,接受全国人大副委员长、民进中央主席严隽琪的亲切接见。
我注重调查研究,积极建言献策,为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事业争光添彩。母亲听了广播,看了新闻,见了儿子一本本荣誉证书,笑得更灿烂了。
自古忠孝两难全。我工作忙,事情多,关心照顾母亲太少,我深感内疚。她总是让我安心工作,不要为她分心。母亲一直说,她身体好着呢,能吃能睡能走动,让我自己保重身体。
母亲96岁那年年初突然悄悄地与我们不辞而别。然而她却把勤劳善良的优秀品德留给了我们……
(何志斌)